峡谷环游记

（15）大暗礁（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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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次峡谷环游之前并未做很多功课，也少有徒步旅行（Hiking）的经验，所以每到一处国家公园，在访客中心拿了徒步旅行路线（Hiking Trail）的地图，粗粗看一看，基本上会选择风光路线（Scenic Drive）尽头的一条Trail，仿佛这样就可以更进一步去了解这个国家公园。

大暗礁国家公园Scenic Drive的尽头并不是Capitol Gorge Trail的起点，两者之间还有两英里的土路。即使你不想徒步旅行，也一定不要放弃这两英里土路，因为它们在最大程度上诠释了Reef（暗礁）这一称谓。而之前的25英里Scenic Drive，尽管风景如画，除了路边几块千疮百孔的礁石，很难体现出该公园的特色。可以说，在我的头脑中，正是这一段穿行于峡谷间的土路，使Capitol Reef鲜活地存在了记忆里。

你可以想象吗？在一面岩石上，会密密麻麻布满深浅不一的凹坑，能够明显地看出，那是被水长期侵蚀的结果，但凹坑的结构又是如此的新鲜，仿佛大水才刚刚退去，还没有经受过风雨的洗礼打磨。

你可以想象吗？就在布满凹坑的岩石几米之遥，另一面岩石上，却如同打翻了瓶的墨汁，在锗红的背景上，绘出一道道商品的条形码。

所以我也就明白了，为什么这一段路没有铺就柏油――时间在这里仿佛是停滞的，眼前的一切都还被保留在上一次地质变迁之后，我们人类是没有理由打破大自然所呈献的神奇造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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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土路上行驶的时候，我又碰到了那个开着吉普车从芝加哥来的年长女人，她已经往回驶了。地图上说，那条徒步路线单程1英里，从时间上算来，她可能并没有走完全程。

土路的尽头，是一个小型的停车场，我停下车的时候，竟没有对仅我一辆车感到吃惊――连日来，我真的成了那离群索居的独行侠，不仅是没有同伴儿，在这旅游淡季里，竟连旅行者都难得一见。好在对于此行，根本没把生死安危放在心上，没有游人，只有风景，倒也坦然。

在Trail的入口处放有一个登记本，每个进入Trail的旅行者都被要求自觉登记，我写下名字的时候，发现前面的很多日子，都是游人寥寥。我有一个习惯，每次开始徒步旅行，都用手表定时，我想，一英里的单程，沿着河谷，应该在半个小时以内走完。

Trail起始于非常狭窄的山谷，所谓的路，就是冲刷的河床。这里曾是最早的探险者们穿越峡谷地带的通道，至今在岩壁上还保留有他们当年记录下的日期。不过，更令人难以想象的是，在1962年以前，这竟是这一地区的主要道路！当然，那时还没有国家公园――Capitol Reef National Park 始建于1972年。

两面的岩石上，同样有保留完好的水下冲刷痕迹。一些岩洞有足球大小，洞内壁一圈圈的纹理还清晰可见，我甚至发现了有些口处窄小的岩洞内，竟隐藏着一粒粒硕大的鹅卵石，不禁在想，说不定某一高处的岩洞内，隐藏的不仅仅是鹅卵石吧，莫不是还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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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手表显示的计时，走出这段狭窄山谷的时候，就应该是Trail的终点了，但并没有终点的标志。前方变得稍稍开阔，同样是河床，但两面山形在变化，色彩也开始丰富起来。这时的天瓦兰瓦兰的，心旷神怡？就是那种感觉，我禁不住想继续走下去。

河床在山谷间环行，所以我并不能看到很远的地方，但总是目之所及的最远处带给我无限的遐想：这儿的色彩是如此的漂亮，转到前面去，是不是会有更漂亮的色彩呢？我总是这样想着，所以就一直在向前走，而前方总是没有令我失望，我就像在神话里受了妖魔诱惑的傻书生，一直在追随着眼前的美丽。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，我不禁自问，如果前面永远有最美丽的景致，我会不会就一直这样走下去无法停止？但在河床的沙地上行走，感觉慢得让人无法忍受，尤其是当你希望走得飞快，看到峰回路转之后的景象。当走得感觉劳累的时候，我甚至变成在祈求上苍，什么时候才能让这美景终结啊？

最终，最终，在距离起点80分钟以后，地形终于开始改变，不再是彩色的河谷，前方开始出现荒凉的沙漠。隐隐看见有什么半埋在沙地里，近前，却是一辆锈迹斑斑的汽车，附近还拦有几道铁丝网，立着几根木杆，感觉象到了战争前线。后来，终于在另一处立着的木杆上，找到了一行印着的字：国家公园边界。

天啊！原来，我就这样追随着美丽的景致，一直走出了国家公园！

后记：回程时，马不停蹄地用了60分钟。中间遇到三拨总计四个旅行者，每次被问及，都极耐心地告诉他们行程所用时间。不过当我在停车场解决午餐时，又先后见到了他们――恐怕没有人会如我一般走到沙漠的边缘。